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须要去发现它。所以,陛下不如也先出去走一走再回来吧,说不定很快就能豁然开朗了。”
闻言,图萨隆蓦然意识到,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泄露的忧虑,竟被这位斐氻首领察觉了。“难道她是在含蓄地提醒我,莫要泄露过多的情绪以免动摇军心么?”望着施伽氻从容的面庞,图萨隆不由得暗自反省,身为一位王者,此时他的心境确实有些不够沉稳,而这种情绪上的波动,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医者们的状态。于是,他果断地转身走了出去。
昨日之前,这片海滩还是激烈的战地,今天却显得有些悲凉,从营地那边不断传来战士们欢腾的喧闹声,图萨隆的心情不禁愈加沉重了。
独自沿着海岸漫无目的地朝前走,也不知道走了多远,直到清晨的太阳完全跳出海平线时,图萨隆才不经意地抬起头,茫然地望着遥远的天边,默默地叹息:“已经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……”
正在这时,脚下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,图萨隆本能地低头一看,原来竟是一只被海浪冲到沙滩上的芭罗。这只芭罗早已失去了呼吸,但依然鼓着滚圆的黄绿色的肚子,和岸上那些被箭雨射中之后,爆裂得支离破碎的颜色发乌的芭罗尸体不同,它显然是在被投掷的过程中,幸运地躲过了盟军的利箭。
“只可惜,即便幸运地落入海里,你依然躲不过死亡的命运……”图萨隆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,凝视着这只圆滚滚的看似新鲜的芭罗,也许只有在独处的时候,他才能如此毫无顾忌地放纵自己的情绪。图萨隆忽然觉得,现在的自己,其实和这只芭罗并没有什么不同,纵然打了胜战,却还是难以逃脱死亡的威胁,不禁有点同病相怜地感慨道,“或许,明天我也会和你一样,逃脱不了……不对!”
这时,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奇迹般的光芒,图萨隆豁然顿悟,迅速抓起了脚边那只看似新鲜的芭罗,奋力地沿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。
他迫不及待地踢开了那道临时圈起来的围栏门,也不管它是不是被踩坏了,就那样冲进了棚子里。然后“咚——”的一声,将那只被海浪冲到岸上的早已死透却看似新鲜的芭罗,直接丢到了桌子上,专注的医者们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。
图萨隆急切地说道:“沿岸所有的芭罗尸体表皮都已经发乌了,而且,随着时间的流逝,比昨日更甚。可是,那些落入浅滩、一直泡在海水中的芭罗,却都保持着新鲜的颜色。”
闻言,医者们恍然大悟:“原来竟是因为泡在海水里,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,为何它们食用了同样的毒物,有一些仍在继续恶化,而有一些却完全停止了恶化。”
“难道这种病毒惧水?不对呀,既然芭罗喜欢待在潮湿的洞穴中,那么东大陆的盟军若想将芭罗活着运到西大陆,就必定会给它们提供一个潮湿如洞穴般的环境……”其中一位医者质疑道。
“芭罗是栖息在陆地上的兽类,但大海里的水和陆地上的水是有区别的……”旁边的施伽氻出声提醒道。人们往往喜欢把问题往深处钻研,因而常常会忽略一些最显而易见的答案。
“啊——芭罗之毒怕的不是水,是盐!”一位半血医者立即激动地说道,“这些芭罗都是因为先食用了带毒的粉虫,病毒由内脏往表皮逐渐扩散,即便它们已经死去,这种病毒也会继续蔓延。但是,被海水浸泡过的芭罗之毒,却全都停止了扩散。”
“而战士们所染的芭罗之毒,却是反过来的,全都是先从表皮开始往内脏入侵。如果这种病毒的潜伏期只有三天,那么,也就是说,从明天开始,病毒就会完全渗入皮肤,真正入侵到血肉和内脏,到那时,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了……”一位萨瓦敕医者也豁然贯通地补充道。他和所有的萨瓦敕战士一样,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,皮肤上同样沾染了从天而降的芭罗之毒。但当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,不痛不痒,也就没怎么在意。他继续分析道,“昨日,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。可是从今天清晨开始,就有些发热,头昏疲惫,沾染了芭罗之毒的皮肤上,开始出现了一种轻微灼伤的痛感,颜色也比昨日稍微红了一些,但目前所有的症状都还不是很明显。”
“现在看来,最快的办法,就是让战士们先跳进海里泡一泡,再观察一下。假如病毒真的还只是停留在表皮,那海水应该很快就能分解掉所有的毒性,灼伤感也会渐渐消除。”医者接着说道。
“是否让他们再喝点海水比较保险?毕竟,这几日战士们的饮食和活动全都在战场边上。”
图萨隆问道。
“但记得别喝过量的海水,几口应该就差不多了,等他们上岸之后,还需要适时地补充一些温热的淡水,否则适得其反。”施伽氻提醒道。
“没错,”半血医者又说道,“虽然这两日都有在清理战场,但中毒之事并没有公开,许多芭罗残肢也因而被忽略了。趁时间还来得及,现在先让战士们火速把海滩上所有的尸体都收集到一起,最好一点皮屑都不要落下。挖坑焚烧成灰之后,再撒上大量的海盐或海水。等做完了这一切,战士们才能去泡海水。”
“幸亏战场就在海边,几次涨潮大概就能浸透这片区域了。”图萨隆终于松了一口气,这时才得空望向那位斐氻首领,说道,“还得多谢你!”
“谢什么?答案不是你自己找到的么?”施伽氻有点意外地笑道。阿西总是寸步不离地站在她身旁,始终沉默不语,脸上虽然一直都带着笑意,但真实性情却令人难以捉摸。
“你说的对,只有走得足够远,才能获得更丰富的知识,答案的确就在我们所身处的世界中。”图萨隆百感交集,当时他忧虑重重,其实也只是把那些话当成了含蓄的安慰,并未真正放在心上,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。“斐氻人确实拥有着过人的智慧,萨瓦敕人很幸运,能够与斐氻人共创未来。当然,还有半血人……”
近百万人在浅滩中扑腾,尤其是那些身受外伤的士兵,被咸腥的海水刺得嗷嗷直叫,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怜。
望着那副壮观的场面,阿西有些为难地问道:“我们也要泡海水吗?”
“当然,你不是说湿漉漉地散步也别有一番风趣吗?”施伽氻趁机戏谑道,随后也走向了大海。不过,她的方向是昨日那些斐氻船所停靠的海岸,因为,那边还有许多在船上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年轻人。